第九章 下篇

 

Bucky怕Steve回来以后发现自己不在，便特意留了张字条贴在门上。纸条上说明自己是去找他，如果对方回来以后希望他可以给自己打个电话，自己会马上回来。

走出家门时，Bucky尽量把字条贴在门上显眼的位置，生怕Steve看不到。

从公寓里走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，Bucky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Steve。好像除了Steve的家，他的公司，他的朋友，他的家人，Bucky都一无所知。

Steve曾尽力想让Bucky融进自己的生活，可都被Bucky以各种理由搪塞掉了。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和Steve长久，现在想想，Bucky感觉好后悔。

在空荡的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，身边只有疾驰而过的车子，Bucky突然觉得好冷。

嗡的一声，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，Bucky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，却发现只是室友的来信。

  “你在什么地方？明天就是论文死线期了，全班就你没交，要我帮你跟教授通融一下吗？”

论文论文，又是该死的论文！

Bucky叹了口气，想了想总不能和自己的毕业证作对，Bucky决定先回学校。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，他还是给Steve发了一条短信，告诉他自己先回学校了，如果开机了一定要给自己回电话，他会一直等着他的电话的。

Bucky推开宿舍门的时候着实吓了室友一跳，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，看来室友正准备大干一场。

Bucky像没看见一样径自走到自己的床边，扑通一声倒了下去，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。

室友三两下打发走了一脸不满的黑发姑娘，还一直承诺下次去姑娘住的地方，看来对方是室友新交的女朋友。

“喂，你怎么回来了？”室友一脸的不爽，好事被打断，换了谁也想发脾气。

“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回来。”Bucky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。他已经一个学期都没住过宿舍了，枕头上一股灰尘味儿。

“可是你已经一个学期没回来过了啊，怎么，被富婆甩了？”室友一脸调侃的笑。

Bucky抬起头，下巴垫在枕头上，一脸怨念的看着室友。

“我…我开玩笑的…”看Bucky一脸严肃，室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，赶忙道歉。

Bucky一撇嘴，想起白天Steve冷漠的表情，又忍不住委屈起来。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，对方完全没有要联系他的意思。

Bucky的低气压几乎要席卷整个房间，室友也不敢多话。天色也不早了，室友识趣的准备睡觉去，看来今晚房间里有个人失恋喽。

一整晚Bucky都辗转难眠，他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要拿起手机看一眼，生怕错过Steve一条来信，也不想想此时已经是凌晨。

Bucky很累，却完全睡不着，隔壁传来室友的鼾声，扰的Bucky更加心烦意乱。他已经习惯在Steve怀里熟睡的日子，而且对方睡觉习惯可好了，总是让自己枕着他的胳膊，还不打鼾！

该死的！这破被窝怎么越睡越凉！

Bucky赌气的一翻身，用被子蒙住头。却依旧忍不住胡思乱想，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，Steve有没有回家，有没有看自己留的纸条，有没有开机看见自己传的简讯，如果他没回家又会在哪里？

Bucky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Steve那个漂亮的红发前女友的脸，心头突然一酸，Steve不会去找她吧？可她已经订婚了，就算去找她也不会怎么样…她的未婚夫一点都没有Steve帅，哼！
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Bucky终于在自己万马奔腾的思想世界里沉沉的睡过去了。

……

白天的时候，Steve并没有去找Sam，离开公寓之后他在家附近闲晃了一会儿，就回公司了。他的办公室里有个专属休息室，以前公司接大客户或者有很重要的工作抽不开身时，他都直接住在公司里。因为休息室比较常用，里面也放了一些日常用品和备用的西装，Steve打算先在那窝几天。

Steve回公司的时候，值班小妹着实震惊了好久，经理在假日的时候出现在公司并不稀奇，因为Steve一直是个工作狂，为了赶工几天几夜呆在公司的经历也是有的，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坐上经理的位置。

可一向整齐庄重的Steve会只穿着T恤和居家裤，明显一脸没精神的样子出现在公司，可就是大新闻了。

Steve在接待台敷衍的交代了几句，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，留下一众接待小妹疯狂八卦。

到了办公室，Steve在专用盥洗室里打理了一下，换上衬衫和西裤，转眼又变成了平时的精英男形象。他坐在办公桌前，准备处理点公司的事情。

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，虽然他这是义务加班。

可刚打开电脑，Bucky的脸就一股脑的涌进自己的脑海。他的笑容，他说话的语气，还有刚刚他哭泣的样子……无数个画面同时在他的眼前播放着。Steve烦躁的关上了电脑。

Natasha曾经说过，Steve有张能让所有女孩疯狂的脸，可就是有点不解风情。对此，Steve不置可否，他确实是个严肃，正直又古板的人，但他对大部分人都是真诚相待，所以Steve没办法接受Bucky欺骗他的事实。

回想起和Bucky相遇的过程，的确是又好笑又神奇。他曾苦恼过自己居然会爱上一个男妓。但Steve就是这么一个认真的人，他认定的事情，任何人都改变不了。他认定自己爱Bucky，也不会在乎他做过什么，可他一片真心的付出，却连对方的名字都得不到。

Steve烦躁的揉了揉额头，他需要时间理清一下自己的心思。

 

第二天一早Bucky先把自己那本破破烂烂的论文交到教授那里去，教授拿着这打看似经历过一场战争的纸，无语的看了看Bucky，真不知道这个全班最后一个交论文的学生心里究竟在想什么。

Bucky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，也懒得多解释，就匆忙离开了学校。

这时候毕业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，他要去找Steve。

赶到Steve家时，Bucky看着门上那张没有被动过的字条，就猜到Steve根本没有回来过。打开门，房间里的场景果然还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。

Bucky烦躁的给Steve打电话，手机里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提示着Bucky对方还是没有开机，这也就意味着他昨天发的信息对方大概也没有看到。

Bucky的心情从委屈变成了气愤，就算对方不原谅他，至少也听听他的解释嘛！分手也要正式一点不是！那天一本正经的说要和自己正式交往的家伙，居然连分手都不敢提！

Bucky生气的想摔手机，却在要丢出去的一瞬间没出息的收回了手臂。这个手机还是Steve送他的呢……

Steve一连几天都住在办公室里，像个工作狂一样没日没夜的工作。他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，不喜欢将自己的负能量体现在其他地方。

Steve从小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，但在感情方面却是个十足的白痴。这些天他一直都想不明白Bucky为什么要骗他，被当做调查对象的事实让他倍感侮辱，但一想到Bucky的脸，他却没办法责怪他。矛盾的心情让他没办法面对Bucky，索性把自己埋在工作堆里，把一切都抛在脑后。

Steve反常的表现终于引起好友Sam的注意，虽然Sam觉得Steve最近就没正常过，但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，他还是敲开了对方办公室的门。

一进门Sam就后悔了，虽然Steve看起来依然是一副庄重精英男的模样，但疲惫的眼神却出卖了他。

Sam冲天翻了个白眼，纳闷自己为什么总像个大家长一样要管这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
Steve见Sam走进来就知道对方又要婆妈他的私人问题了，刚要开口，Sam马上做出双手投降的姿势说：“我知道我一会儿要问的问题你肯定会不耐烦，我想说我真的也不想问，但出于前些年你帮我找工作没让我流落街头饿死的这份恩情，我还是耐着性子问一句，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
“不，我很好。”

“真棒！意料之中的回答！我的良心也平静了，再见！”Sam说完，转身要走。

“等一下。”Steve叫住了他。

 

Steve不是一个喜欢和朋友倾诉的人，他一向坚强，有烦恼都会自行解决。所以在朋友圈里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付出的那一个，像阳光一样真诚的照耀着每一个人。这也就是Steve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朋友的原因。

不过今天，他想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。

 

下班后的老地方，男人们的聚集地——Red moon酒吧里。还是那个幽静的角落，只不过这次Steve的心境完全不同。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Sam，对方听的嘴都合不上了。

一口气说完，Steve闷闷的喝了口酒。

Sam好半天才缓过神来，虽然他喜欢Steve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叙事方式，但Steve在讲述真相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，Sam对Bucky的真实身份真是大跌眼镜。

“你是说，对方是个大学生，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完成他的论文？”Sam又确认了一遍。

“是的。”Steve叹了口气。

“可他还和你上床？你们还……在车里搞过？”

Steve老脸一红，点了点头。

“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借车了，我的甲壳虫挺好……”Sam喝了口酒压惊，这位古板的朋友开放起来还真是不可貌相啊。

发现Steve正瞪着自己，Sam赶忙变回正经的表情，说：“不过这件事你可以这样想，从男妓变大学生，你也是赚到了嘛……”

这句话似乎完全没起到安慰的作用，Steve的脸更黑了。

Sam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导Steve，毕竟这种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，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Steve，Sam大概会觉得讲这件事的人是在开玩笑吧。更让人苦恼的是，Steve对这段感情有多认真，Sam是完全清楚的。

“那对方有没有和你解释过他为什么这么做？”Sam打算从另一个切入点出发。

Steve思考了一下，他确实还没有和Bucky好好谈过，上次争吵过后，他一气之下从家里离开，到现在都没有见过Bucky。但想起对方哭泣的样子，应该也是很难过的吧。

从Steve犹豫的眼神里，Sam似乎猜到了他们此时的境地，他见过Bucky，总觉得对方不像太复杂的人，也许真的有什么误会呢？

“所以，你为什么不试着和他谈谈呢？”Sam开导Steve。

Steve想了想，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关闭的手机。因为他有工作电话，私人电话大部分用来联系朋友。但Steve这人不擅交际，私人电话簿里也没几个需要频繁联系的人。有重要事情的朋友也会联系他的工作电话，所以即使长期关机，也没有影响他的生活。

开启手机的一瞬间，大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涌了进来，整整十分钟，手机还在不断提示着。Steve把手机放在吧台桌面上，看着手机像得了帕金森一般不停的震动。幸好手机不能站起来骂娘，否则Steve都怀疑它会不会跳起来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。

在震动了整整二十分钟后，手机像累趴下一样，终于安静了下来……

整整284个未接来电和168条短信，全都来自一个人，而就在二十分钟前，Bucky还给他打过电话。

看着备注名称里的Sebastian，Steve突然觉得好笑。

你到底是谁，是Sebastian还是James·Barnes？我爱你，可我不知道我爱的是哪一个你。

Sam一副完全明白的眼神拍了拍Steve的肩膀说：“兄弟，别做后悔的事。”说完，Sam端起了一杯酒，去和隔壁桌的黑人小妞搭讪去了。

Steve傻傻的坐在椅子上，一条一条翻着Bucky发来的短信，从一开始的解释道歉，到后来的大发脾气，再到最后苦苦的哀求。Steve突然觉得他很残忍，也许，他真的应该和Bucky好好谈谈。

最后一条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——“我在家门口等你。”

 

Steve想，他该回家了。

 

从酒吧里走出来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，夜晚的街道有些冷清。Steve看着马路对面的十字路口，当初和Bucky在这里拥吻的场景好像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。

正当他准备叫计程车回家时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
是Bucky打来的电话，Steve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通了，但电话另一边却不是Bucky的声音。

“你好，Rogers先生，您在什么位置，请马上赶回家好吗？”

“您是？”Steve眉头一皱，预感有不好的事情。

“我是这栋公寓的负责人，您的邻居在你家门口发现了一个昏倒的男人，他发着高烧，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，但他不肯离开，坚持要等你回来，所以请您赶快回来好吗？”

对方的声音很焦急，Steve心一沉，一时慌乱了起来，他连声答应，赶忙叫了计程车赶回家里，一路上，他的心都绷得紧紧的。

 

第九章下篇完